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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筱
摘要:本文从时间维度分析了《古诗十九首》中的生命意识,对生命价值的探索,从空间维度分析了诗中体现的生命漂泊之感以及对精神家园的探寻,空间上的漂泊和精神上的漂泊形成一种比照,因而在内心的精神层面,诗人就苦苦寻觅知音,这又反过来体现出诗人灵魂的孤苦无依,综合三方面,可看出汉末文人的生存困境和对这些精神困境的突围,突围的努力和失败的结果,从中体现出了深刻的悲剧意识。

关键词:生命意识;精神流亡;困境;突围;悲剧意识

东汉末年,社会动荡,“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诗经格调在大时代的急剧动荡下,被冲刷涤荡,这一时期特殊历史境遇中的文人开始比前人有了更广阔的关怀和更深刻的生命体验,《古诗十九首》正是这一更趋向成熟的民族的精神思想结晶。

《古诗十九首》非一时一地一人之所作,可见其中蕴含的是整个民族中悲剧意识的觉醒,而不是个别思想巨人先于一般人的思考,但其深刻性和对终极意义的关怀却同样具有超越时空的感人力量。中华民族感官相当发达,又长于理性思维,因而对于外界事物有着细腻敏感的观察,这些观察通过理性的过滤又内化为深刻的内心体验和对生命的思索。《古诗十九首》中就反映出了汉末士人在关怀自我、关怀人生、关怀终极的过程中萌生出的悲剧意识——对生命价值的探索、对生命短暂的感叹和对死亡的恐惧、身世漂泊之感、灵魂的孤独无依、生存的困顿等,这正是一个民族走向成熟深刻的标志,也正是《古诗十九首》为何当得起“一字千金”、“五言冠冕”。

从时间维度上看,《古诗十九首》中承续了《诗经.采薇》中“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和楚辞中“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对自然界时序更替的敏感,“秋蝉鸣树间,玄鸟逝安适?”(《明月皎夜光》),“回风动地起, 秋草萋以绿。”(《东城高且长》),“过失而不采, 将随秋草萎。”(《冉冉孤生竹》),自然界的变化触动了作家敏感的感官,引发了一系列的情绪变化,这些对自然时序更迭的观察进一步内化为对对生命短暂的喟叹,对死亡的恐惧,“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今日良宴会》),“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生年不满百》),“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人生忽如寄,首乌金石固。”(《驱车上东门》),“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回车驾言迈》),这是人的生命意识的觉醒,对悬在头顶的死亡的焦虑和恐惧,思考着短暂的个体生命和永恒的时间的对立。一个没有自觉意识的民族是不会有生死的思考的,甚至可以迟钝到意识不到死亡的存在,而这些诗歌从自然界出发,对生死对立、瞬间与永恒的对立的思考深刻而具有感人的力量。

在与死亡和永恒的抗衡中,诗人充满了无力感,因为清醒地看到了生的短暂和死的永恒,作者把的审美眼光投向了迷念物欲尽情享受的世俗之乐,萌发并伸张了“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驱车上东门》)的生命感性欲望,在压抑的情感中涌起的珍惜今生今世,沉入当下生命,讴歌人生欢乐的旨趣。“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无为守穷贱,轗坷长苦辛。”(《今日良宴会》),“荡涤放情志,何为自结束,”(《东城高且长》)“捐弃勿复道,努力加餐饭。”(《行行重行行》)这是对生命的压抑、苦痛的反抗,充满了绝望的战斗精神,既孤独又振奋人心。诗人们“因为清醒,故不信‘长生久视’之说,又因为务实,故执著于生的享受。”①他们执著而热烈的追求并不是针对对象本身,而是针对自己个体生命价值,在坚持探寻生命意义。悲观宿命论中融合了积极入世的胸怀,强烈地关怀着现实存在和终极意义,这种清醒的绝望造就了《古诗十九首》中深刻的悲剧意识和情感体验,从而产生了激起了跨越时空的共鸣。

从空间维度上说,真正的思想家都是灵魂的漂泊者,《古诗十九首》的作者就在诗中倾注了大量的孤独感,生命的漂泊无依,灵魂的无处安放,“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青青河畔草》)“四顾何茫茫,东风摇百草。”(《回车驾言迈》)“驱车策驽马,游戏宛与洛。”(《青青陵上柏》),这种漂泊感也通过思妇对流浪的灵魂的深挚感情的抒发来表现,这样游子思妇之间就形成了一种空间上的张力,弹性地表现了士人的困顿和漂泊无依的孤独。

在空间的距离感中还蕴藏了深沉的孤独和寻找精神家园的渴望。浅层面上是游子思妇的漂泊孤独感,深层结构中却是汉末文人的灵魂流浪和对如何安放生命的叩问。在对精神家园的追索中又是充满了焦灼和忧虑的,“千里远结婚,悠悠隔山坡”(《冉冉孤生竹》)“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涉江采芙蓉》)“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行行重行行》),时空的重重阻隔隐喻了现实中通往精神家园道路的遥不可及,“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行行重行行》),“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涉江采芙蓉》),路程绵远,希望渺茫,即使是看似近在眼前,其实却又远在天边,“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迢迢牵牛星》)这是对生存困境的象征性描摹,诗人用其勃发的生命意志在其中左右突围,而最后的结果是相隔一条水却仍是可望而不可即,呈现的是无路可达的悲剧情韵,虚无感、幻灭感中自有一种宿命的宁静圣洁。反复出现的“路”的意象是一种象征性隐喻,既是离家的路,也是远离精神家园的象征,路的绵远和障碍重重也正是作者所要强调的距离感,这段与精神家园的距离即是抒情主人公的心灵被锻打拷问的炼狱,也是他灵魂孤独程度的隐喻。

既然通往精神家园的路途坎坷,那么诗人灵魂的孤独凄苦由什么来慰安呢?生命无处安放了,自然会期许这段苦苦求索的道路可以有人互相扶持走完,因而对知音的渴求就十分强烈,“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西北有高楼》),然而对孤独越深,寻求知己的渴望越强烈,其中悲酸越浓重,吴淇曰:“十九首中,惟此首最为悲酸,如后《驱车上东门》、《去者日以疏》两篇,何尝不悲酸?然达人读之,犹可忘情;惟此章似涉无故,然却未有悲酸过此者也。”茫茫尘世,知音难觅,而找到精神共鸣者的人,却只能和那个书写“上言长相思,下言久离别”(《孟冬寒气至》)的人“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涉江采芙蓉》)。每一次的求索都充满了生命无力感,然而即便如此还是要坚持不懈地寻觅。

《古诗十九首》中思索着的诗人对生命终极意义执著地探寻,却只能迫于永恒的压力,以凡俗的方式予以反抗,充满了虚无的悲剧意识;漂泊的灵魂在皈依精神家园的途中,孤独地追索中充满了凄苦的茫然,在重重阻隔面前无能为力,但仍孜孜不倦;精神流亡者对知音人——精神共鸣者的强烈渴望,对能相互温暖的灵魂的寻找最后也以失败告终。这一切都是对生存困境的突围,其中充满了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决然,这正是悲剧中的崇高美,一切的困厄营造的是充满悲剧感和悲剧意识的氛围,而诗的主体对这些困境的突围净化了这些虚空无力感中蕴含的消极因素,而却从另一面印证了悲剧的悲和崇高。

①《心灵显示的艺术透视》 韩经太

参考书目:

《古诗十九首与乐府诗选评》曹旭撰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4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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