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古文“桐城”而外,“阳湖派”为最大宗,其代表作家为恽敬、张惠言、李兆洛与陆继辂。恽、张、李三人古文成就,论者多有述及,而对陆继辂则鲜有涉笔。陆继辂(1772—1834),字祁生,一字修平。在“阳湖古文”诸名家中,陆继辂为人挚直略同恽敬,身世坎坷近于张惠盲,文章多情差似李兆洛,而慨然以文人自命,欲以文学抉摘幽隐,揭示人生命运,则“阳湖”诸名家中一人而已。综其一生,论平生遭际,可概括以“伤心”二字;论文章特色,则必称“多情”。本文即试图在揭示陆继辂性本多情以及何以一生“时时伤心”的基础上,进一步探究其文章多情的内在理路,并论述其古文的主要成就。
一、性本多情,命运多舛:陆继辂古文婉挚多情之由
文学为作家心灵的写照,而作家自身的性格与人生经历,是规定其心灵图景性质最主要的两方面因素。阳湖古文家陆继辂的文章,之所以呈现出婉挚多情的显著特征,从文学外部促成因素来讲,主要便是因为其天性的多情与一生遭遇的坎坷不平。
关于陆继辂性格,李兆洛《贵溪县知县陆君墓志铭》所述最为典型:
君(继辂)绸缪婉挚,笃切犘之谊,每朋尊促坐,清酒百壶,欢笑间作巳或触所闻见,微辞致规,因极论得失,欲刳心相示,涕泗横流,不知者以为酒狂也。在继辂与友朋平常交往的“绸缪婉挚”中,已足见其性格的真诚多情,以此真诚多情渗入古文创作,其古文亦能具备“绸缪婉挚”的特点,正所谓文如其人。而陆继辂一生遭遇为何坎坷不平以至于每每“伤心”?可概括为四个方面:
其一,幼即失怙,家计贫迫。若推原陆氏的家族渊源,据李兆洛(贵溪县知县陆君墓志铭),可上溯古陆终氏,下至“汉晋间为吴中望,唐宰相忠宜公(贽)至君(继辂),凡三十二世”。明初,继辂十四世祖陆福举家自淮安迁至常州,遂古籍常州,至继辂十七世未有更变。继辂曾祖廷炜、祖载起,为诸生,“赠顺昌县知县”,则陆氏至继辂曾祖、祖父辈,家境尚好。继辂父广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