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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晓枫

薛蟠在《红楼梦》中是一个鄙俗粗野、无恶不作的人物。但曹雪芹并没有把复杂的人物简单化,突破了“叙好人完全是好,叙坏人完全是坏”的僵化模式,从生活的本来面貌出发,如实展现了薛蟠性格的复杂性和丰富性。本文即从薛蟠对母亲的“孝”、对妹妹的“爱”、对朋友“仗义”,对妓女“同情”诸方面,揭示了薛蟠性格中人性闪光的一面,

薛蟠在绚丽多姿、光彩夺目的《红楼梦》人物画廊中,无论从哪一个角度,都算不上主要人物,但曹雪芹并没有忽视他,把他简单化,而是从生活的本来面貌出发,从人的本质着眼,如实展现了薛蟠性格的丰富性和复杂性,同样把他塑造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在《红楼梦》中,曹雪芹突破了“叙好人完全是好,叙坏人完全是坏”的陈旧、僵化的模式,这一点在薛蟠性格的塑造上显得尤为典型。曹雪芹在入木三分地揭露薛蟠性格中极端丑恶、极端肮脏、兽性的一面的同时,也真实地、恰如其分地表现了他性格中善的和人性的一面。

薛蟠在《红楼梦》中是个整日斗鸡走马、聚赌漂娟、无恶不作、鄙俗野蛮的衣冠禽兽。薛姨妈曾恨铁不成钢地骂道:“骚狗也比你体面些!”真可谓“知子莫若母”。可同时他又是一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活生生的人,他间或也会萌发一丝“人性”的闪光。
一、作为儿子对母亲的“孝”和作为兄长对妹妹的“爱”

第四回薛蟠首次出场,便是以一个强抢人妻、弑杀人命却逍遥法外的形象出现。但作者并没有停留在继续渲染薛蟠的“恶”上,而是有意无意地流露了他“善”的一面。第四回后半部分,曹雪芹抓住薛家母子三人到京城的住处问题作了细致的描述。薛姨妈为了享受姐妹之情,也为借助贾府的森严家规和贾政的管教来约束儿子,提出了暂时寄住贾府的主张。虽然薛蟠为了逃避管束,一百个不愿意,但并没有固执己见,依着性子来,而是“见母亲如此说,情知扭不过,只得吩咐人夫一路奔荣国府来。”尽管薛蟠为所欲为到任意伤害人命的地步,但在慈母面前,还是顺从了母亲的意愿,不自觉地流露了作为人子的一点点“孝心”。他能违心地听从母亲,而放弃胡作非为的环境,总有它善的一面,总不能说是一种“恶行”。

曹雪芹十分注意人物性格的统一性和完整性。在第八十回中,薛蟠终日厮混于夏金桂、宝蟾和香菱之间,荒淫无耻,狗最不如,弄得家里乌烟瘴气。但当薛姨妈气恼交加,喝骂他时,薛蟠“见母亲动了气,早也低下了头,”面对母亲,母子之情又回到了薛蟠身上。尤其是当薛蟠看到媳妇公然辱骂母亲,婆媳展开正面冲突之时,更是着急,“气的跺脚”说。“罢哟,罢哟,看人听见笑话,”无恶不作、寡廉鲜耻的薛蟠能说出这话,除了发自内心的母子之情外,还有作为人的偶然萌发的羞耻感。作者正是这样复杂地多方面地表现薛蟠性格。如果说,薛蟠对母亲的“孝”和‘顺”,是出于封建家长的威慑,那么对妹妹薛宝钗的关怀爱护则纯粹是出于兄长发自内心的爱的流露,是纯而又纯的“人性”他不仅在日常生活中尊重关心妹妹,时常为妹妹炸一炸项圈、做几身衣裳,就连每次出门做生意办事,游山逛景也忘不了给妹妹带些礼物。

如第六十七回,薛蟠在外贩了货物回来,给母亲带了箱“绸缎续锦洋货等家常应用之物’少作为礼物,同时还给妹妹专门买了一箱玩意儿,而且里面琳琅满目、各色俱全:有薛宝钗喜欢舞弄的“笔、墨、纸、砚、各色笺纸”,还有时兴的“香袋、香珠、扇子、扇坠”,有女儿喜爱的“花粉、胭脂”,还有大家闺秀见不到的稀罕的地方特产“虎丘带来的自行人、酒令儿,水银灌的打筋斗的小小子,沙子灯,一出一出的泥人儿的戏,用青纱覃的匣子装着”。薛蟠为引逗妹妹高兴,还特意带了一个“在虎丘山泥捏的薛蟠的小像,与薛蟠毫无相差。”,“果然逗得妹妹不禁笑起来了”。数量之多,光薛宝钗转赠给林黛玉的就象“开杂货铺”,而几花样繁多、新奇,足见薛蟠对妹妹发内心的关心和无微不至的关怀二这对于平日一贯鄙俗粗蛮、不学无术的薛蟠,若没有打心眼里的对妹妹的爱心和与生俱来的兄妹亲情是很难做到的。

又如第三十四回和第三十五回中,薛宝钗疑心是薛蟠暗中挑唆致使宝玉挨打,薛蟠情急之下,说了妹妹些不知轻重的话,惹得薛宝钗大哭口薛蟠知道自己“冒撞”了妹妹,次日向宝钗百般陪礼,“左一个揖,右一个揖”,求妹妹原谅,直到妹妹转悲为喜,并决心痛改前非,再也不“吃酒闲逛”,又发誓道:“我若再和他们一处逛,妹妹听了只管啤我,再叫我畜生,不是人。”“为我一个人,娘儿两个天天操心,妈为我生气还有可恕,若只管让妹妹为我操心,我更不是人了。如今父亲没了,我不能多孝顺妈多疼妹妹,反教娘生气,妹妹烦恼,真连个畜生也不如r。”并一边说,一边“禁不起也流下泪来”。仅这一番肺腑之言,也足见薛蟠性格诚挚可爱的“善”的一面。不要说薛姨妈听了此话不禁又伤心起来,就连我们局外人,听了也禁不住为之动容。就这一点上说,薛蟠和一些虐待父母、六亲不认、兄弟相残、豆其相煎、丧尽天良的自私狠毒之人相比,则更富有人情味。可见,薛蟠的内心世界并不只是粗召万荒漠的一片,也有那“绿洲”的一角,时而不自觉地流露出温情的一面。
二、作为朋友的豪侠仗义

第六十回曹雪芹在写足了薛蟠的鄙俗、野蛮、丑恶、荒淫之后,又恰如其分地表现了其性格中“仗义”的一面。薛蟠贩货途中遭遇强盗,柳湘莲路见不平,挺身而出,拔刀相助,使薛蟠免遭毒手,因而薛蟠打心眼里深深感激柳湘莲的搭救之恩,并且知恩就报,从语言到行动都表现得那样诚恳、真挚,毫无做作和虚情假意。不仅和柳湘莲“结拜了生死弟兄”,而且在回京的路上就拟订好了充满情意的报恩计划:“给他寻一所好房子,寻一门好亲事,大家过起来。”在薛蟠看来,报答只身单影、终日浪迹天涯的柳湘莲,最好的办法就是为他娶一房妻室,营造一个温暖的家。所以,当贾琏要把尤三姐许配柳湘莲,薛蟠“听了大喜”,并力主成全这门亲事。又听说要定礼时,薛蟠忙道:“我这里现成,就备一份二哥带去。”回京之后,就立即差人布置了“十分齐整”的新房,并且“凡一应东西皆已妥当”,只待迎娶新人。当尤三姐自尽以后,柳湘莲“痴情眷意,却被道人数句冷言打破机关,竟自截发出家,跟随疯道人飘然而去,不知向往”。消息一传到薛蟠耳中,他立即痛哭流涕,回到家“眼中尚有泪痕”,而且心急如焚,“连忙带了小厮们去各处寻找”。难怪脂砚斋在此也叹道:“呆兄亦是有情之人。”如果说“知恩就报”是“义”的一种表现,那么薛蟠不但知恩就报,而且报得真挚而又彻底。单从这一点上看,薛蟠的思想境界就远比许多知恩不报、甚至恩将仇报的无情无义之人高尚得多。
三、作为人的本能的同情心的自然流露

第二十八回,在冯紫英举行的那次小小宴会上,薛蟠口出污言秽语,极端下流丑恶,可以说是集中表现了他肮脏、丑恶、鄙俗的一面。但曹雪芹并没有满足于此,没有忘记展现他人性中的微弱的闪光―同情心。’当锦香院的妓女云儿唱到“女儿悲,将来终身指靠谁”的时候,别人都在欢乐起哄,唯有薛蟠笑道:“我的儿,有你薛大爷在,你怕什么?”这句话看似毫无目的插科打诨,实际上很值得仔细玩味。我认为这既不是把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也不是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寻求刺激。因为他既没有对云儿做出非礼的举动,也没·有什么下流意思,而只是说了一句表示同情的话,是他内心同情心的自然流露。虽然话说得粗了一些,俗了一点,但出自薛蟠之口,就不足为奇,而且体现了人物语言的个性化,当云儿唱到“女儿愁,妈妈打骂何时休”的时候,薛蟠则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前儿我见了你妈,还吩咐她,不叫他打你呢。”这话看似胡言乱语,信口雌黄,而且拿曲艺歌辞的内容到现实生活中对号入座,令人啼笑皆非,但仔细一回味,则感到这正体现了薛蟠的同情心。试想作为一个花花公子,若不是有极大的同情心,是不会专门嘱咐妓院老鸭不要打骂妓女的。

薛蟠个性中“兽性”的一面,促使他霸占妇女,蹂躏妓女,但其性格“人性”的一面,又促使他对这些被蹂躏和被损害者本能地流露出某种同情。这两种水火不相容的性格,矛盾而又统一地体现于薛蟠身上,构成了薛蟠性格的复杂性。

薛蟠身上善的一面尽管极为微弱、极为次要,但它的确是存在的,是不能抹煞的。也正是由于这善的一面的存在和陪衬,才使得薛蟠的形象获得了丰富性、复杂性和完整性,从而显得更加有血有肉、生动丰满、活灵活现.这说明曹雪芹并没有把复杂的生活简单化,也没有把复杂的人物简单化,不是好人一切皆好,坏人一切皆坏,也不是只凭主观想象,把人物写成某种思想或概念的化身,而是把人物放到现实生活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中,按照现实生活中不同人物的本来面目,进行如实地刻画描写,真实地塑造出具有不同思想个性的典型人物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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