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者古诗之流”是赋论史上最重要的观点之一,由此而引发的《诗经》与汉赋的源流关系历来争讼不休。本文不想正面介入赋体源流之争,只是结合班固的思想和汉代赋作状况,从新思考“赋者古诗之流”这一判断的内涵和价值。
一、“赋者古诗之流”与赋体讽谕观
班固《两都赋·序》:“或曰:赋者古诗之流也。”李善注引《毛诗序》“《诗》有六义焉,二日赋”,意谓汉赋这种文体来源于《诗经》“风、赋、比、兴、雅、颂”之“赋”,故以赋为《诗》之流。李善的注释代表了后世对班固此语的普遍看法,如左思《三都赋序》、皇甫谧《三都赋序》、挚虞《文章流别论》(《太平御览》卷五百八十七)、刘勰《文心雕龙·诠赋》、萧统《文选序》,都在引用“赋者古诗之流”时并及“《诗》有六义,其二日赋。”但是,班固谈“赋者古诗之流”时,他心中所想的似乎并不是《诗经》六义之“赋”。他继续写道:
昔成、康没而《颂》声寝,王泽竭而《诗》不作。大汉初定,日不暇给。至于武、宣之世,乃崇礼官,考文章,内设金马石渠之署,外兴乐府协律之事,以兴废继绝,润色鸿业。是以众庶悦豫,福应尤盛。《白麟》《赤雁》《芝房》《宝鼎》之歌荐于郊庙,神雀、五凤、甘露、黄龙之瑞以为年纪。故言语侍从之臣,若司马相如、虞丘寿王、东方朔、枚皋、王褒、刘向之属,朝夕论思,日月献纳。而公卿大臣御史大夫倪宽、太常孔臧、太中夫夫董仲舒、宗正刘德、太子太傅萧望之等,时时间作。或以抒下情而通讽谕,或以宣上德而尽忠孝。雍容揄扬,著于后嗣,抑亦《雅》《颂》之亚也。故孝成之世,论而录之,盖奏御者千有余篇,而后大汉之文章炳焉与三代同风。且夫道有夷隆,学有粗密,因时而建德者,不以远近易则。故皋陶歌虞,奚斯颂鲁,同见采于孔氏,列于《诗》《书》,其义一也。稽之上古则如彼,考之汉室又如此,斯事虽细,然先臣之旧式,国家之遗
美,不可阙也。……故臣作《两都赋》,以极众人之所眩曜,折以今之法度。仔细体会这段叙述,可知其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