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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小平

一、 引  言

《红楼梦》这中国古典名著,自从它诞生之日起,就牵动着人们的心,广泛地被各个时代的人们所评阅。特别现代学者热衷于“红学”,他们站在不同的立场,从不同的角度对这一光辉名著的方方面面,从作家到作品,从政治经济到宗教、文化、伦理道德,从主要人物到次要人物等进行了全面的探讨和评论,取得了丰硕成果,形成了许多共识。对贾政这个人物的评价也似乎定性:他是封建主义的卫道士,有着浓厚的封建思想,道貌岸然,凶狠,威严,虚伪,是封建统治者的正统派人物。不知怎的,每当看到这样的评说,总让人觉得别扭,就是说既有相似的对贾政的审美评判,又有与此不同的审美评判。这是用词的差别,还是评判的标准的差别,或是看问题的角度的不同所造成的?总之,我觉得贾政这个封建官僚并不另人可恨可恶,说他是封建主义的卫道士不假,有着浓厚的封建思想也不假,说他是封建统治者的正派人物是真,但这些都无法让人们认为贾政是道貌岸然,凶狠,虚伪,可恨的。我倒觉得贾政是一个有情的人,他的情是真的、善的,他品行端正,宽柔待人,为官廉洁,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善人

二、 情与理

《红楼梦》第三十三回“手足眈眈小动唇舌,不肖种种大承笞挞”写宝玉挨打。游国恩等主编的《中国文学史》评论说:“代表封建势力的贾政想置宝玉于死地。”a又说“封建家长们从自己的阶级利益出发,竭力想巩固封建统治,他们凭借自己的权力,不惜对叛逆者采取无情的压制。”b这里的“封建家长们”当然包括贾政,“叛逆者”包括宝玉。这是站在阶级的立场上,对贾政作出了“无情”的审美评判。周先慎先生在他的《明清小说》中也谈到了宝玉挨打的情节,并着中分析了贾政的三次流泪。为便于分析讨论,现摘抄如下:

在生活中,一个被激怒的父亲打儿子,一时手重,事后因心疼而后悔,以至于流泪的情况是常见的。但贾政与此不同,且看他第一次流泪,是在他“气的面如金纸”,下决心要打却还在将达未打之际,他“喘吁吁直挺挺坐在椅子上,满面泪痕,一叠声‘拿宝玉,拿大棍!’……”这里的“满面泪痕”当然不会有因心疼而哀痛的成分。贾政自己的话透露了他内心的秘密:“今日再有人劝我,我把这冠带家私一应交与他宝玉过去!也免不的做个罪人,把这几根烦恼鬓毛剃去,寻个干净去处自了,也免得上辱先人下生逆子之罪。”后来,是他满心希望宝玉长大后继承“天恩祖德”,做一个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宝玉却违背他的意志成了一个不孝逆子,使他感到希望落了空。他愤怒,同时又不能不感到绝望和悲哀。这就是他在未打宝玉之前就先流泪的真正原因。第二次流泪……跟王夫人一样,他深深地感到没有“依靠”和“绝”的悲哀。第三次流泪……这次流泪,跟王夫人一样,不是哭活着的宝玉,而是哭死去的贾珠,实质上也就是哭自己希望的破灭。……关于眼泪的细节的描写,透过贾政表面上的凶狠和威严,无情地揭示了人物灵魂深处的另一面,贾政,一个力图使行将败落的贵族大家庭能够存亡继绝的封建统治者,一个正统派的代表人物,在宝玉这个“冥顽不灵”的“孽种”面前,既愤怒又悲;既威严又虚弱。c

从这段评说中,我们依然强烈地感受到周先慎先生也是在说贾政这个封建统治者的“无情”,连最起码的父子之情都没有,他的流泪是自私的,虚伪的,不是为宝玉流泪,他不像一般父亲打儿子时,一时手重,事后心疼而后悔,他也是残忍的,凶狠的。

我看《红楼梦》,无法对上面的看法认同。先从理性上来说吧,假如贾政的流泪是假流泪,当然王夫人也是假哭,因为贾政的流泪跟“王夫人一样”。父母对宝玉这个儿子是“无情”,难道其它人是“有情”?情是人类的普遍感情,“人而无情,何以谓之人”d 父子之情天下之真情,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也就是父亲和儿子即使感情彻底破裂,互不相认了,父亲对儿子也还是存有真情的,也就说父亲把儿子吃了才是真正的无情。情有善恶之分,有情谓之善,无情谓之恶,贾政打宝玉是善是恶?善也。首先宝玉本该挨打,他既不用功读书,又在外斯混,给家庭带来麻烦,在家又恋香窃玉,闹出人命来,长大如何成人?不说贾政不允许宝玉这样,难道今人就会允许自己的儿女如此吗?虽然宝玉可爱,可也污点不少。贾政打宝玉是恨铁不成钢,是真情的强烈表现。接二连三的几件气恼事,宝玉再不挨打,贾政不再是贾政,不再是父亲,贾政打宝玉打的有理。天下父母,古今中外,谁不望子成龙,贾政希望宝玉用功读书“光宗耀祖”又有何错?难道今人望子成龙合情合理,贾政希望宝玉“光宗耀祖”就是无情无理?“望子成龙”与“光宗耀祖”只不过是用词不同罢了,其包含的“情”都是天下父母之普遍真情。贾政情感内敛,看到宝玉眼前的样子,听着宝玉所做的有损家庭有损祖宗脸面的事情,气得眼泪直流,难以自控,只得一声声叫打,可是王夫人、贾母又白搬阻拦,打又打不得,只得“泪如雨下”,这是真情的表露。虽然我们同情宝玉,怪贾政下手狠了些,但不能说贾政想以绝后患,想置宝玉于死地。要是这样,那还用得着“咬了牙狠命盖了三四十下”(第三十三回)?从“咬着牙”和“盖”这个描写中可以看出曹雪芹也是认为贾政的打是有所控制的,我们读者也感受到了贾政内心的痛楚的。事后贾政也是有悔意的。第三十三回“贾政听了,也就灰心,自悔不该下毒手打到如此地步”。这话是曹雪芹的叙述语言,可见曹雪芹也是认为贾政是有“自悔”之情的。打宝玉并非对儿子无情。在以后的生活中,贾政依然非常关心宝玉,第八十一回,贾政为宝玉找老师,怕“有名无实的白耽误了他的一世”。第七十二回“我已经看中了两个丫头,一个与宝玉,一个给环儿,只是年纪还小,又怕他们误了书,所以再等一、二年”,这话合情合理,可见贾政不仅关心宝玉的学业,也关心宝玉的婚事。对此脂砚斋批道:“妙文,又写出贾老儿女之情。”e第七十五回,贾政叫宝玉“限一个‘秋’字,就即景作一首诗”,“贾政看了点头不语”,这一“点头”却是对宝玉的赞许,并说:“把我海南带来的扇子取两把给他。”作为对宝玉的奖励。第七十七回贾政向环兰二人道:“宝玉读书不如你两个,论题联和诗这种聪明,你们皆不及他。今日此去,未勉强你们做诗,宝玉须听便助他们两个。”王夫人听了觉得“真是意外之喜”,这也是贾政对宝玉的赞美之情的表露。但宝玉本性不愿意读书举业,贾政无法,“遂也不强以举业逼他了”,觉得宝玉“虽不读书,竟颇能解此,细评起来,也不算十分玷辱了祖宗”。看来,贾政也逐对宝玉宽容起来,此等之情,岂能说贾政之情不是父子之情?连宝玉自己都未说贾政对他没有父子之情。贾政对宝玉的情,无论从主观意图还是从事实结果来看,都没有伤害宝玉的。贾政是有真情的人,他的情是善的,是合乎常理的。

贾政对宝玉的情是天下父母普遍之常情,即使痛打宝玉也是有理的。先看打宝玉的缘由:一是贾政“原本无气”,只见宝玉“应对不似往日”,“脸上一团思欲愁闷气色,这会子又咳声叹气”,贾政“这一来倒生了三分气”。这“三分气”显然远不致以让宝玉挨打,最多不过是让贾政心里不高兴罢了。二是偏偏在这时,忠顺亲王府问宝玉要人,问罪于贾政,这使得贾政“又惊又气”。宝玉在外弄出这样大的事来,从一家之主的角度来看,教训他一顿,也是合情合理的。但这不致以挨打,贾政只是命宝玉:“不许动!回来有话问你!”

真正促使贾政打宝玉的第三个原因(前两个原因只不过是营造了打宝玉的心境):是贾环进谗:“宝玉哥哥前日在太太屋里,拉着太太的丫头金钏儿强奸不遂,打了一顿。那金钏儿便赌气投井死了。”此话“把个贾政气的面如金纸”,要拿宝玉来打。从曹雪芹的描写来看,贾政打宝玉的真正原因是很清楚的。且不说贾环把事情说的过分,冤了些宝玉,就贾政听得贾环之言而言,焉能不打?不打才不是贾政,不打才没有道理,没有天理,没有人理。就回目“手足眈眈小动唇舌,不肖种种大承笞挞”也可以看出曹雪芹认为贾政打宝玉的真正原因,主要原因是贾环进谗,换句话说就是宝玉“强奸” 金钏,致使金钏投井死了。这种行径从古到今,从外国到中国都是应该受到惩罚的,难道这一打贾政打的无理?再说金钏之死,怪宝玉一个人有点冤,但也难逃罪责。不是他宝玉公然在母亲房里求金钏之色,也不会引出这一不幸事端来。我们无论如何喜欢宝玉,偏袒宝玉,也不能认为宝玉挨打打的冤。其实王夫人虽然认为金钏之死是自己的罪过,但她也认为宝玉该打,袭人也认为该打。第三十四回,袭人说:“论理,我们二爷也须得老爷教训两顿。若老爷再不管,将来不知做出什么事来呢。”王夫人听了叫一声“我的儿,亏了你也明白,这话和我的心一样。”袭人说:“以后竟还教二爷搬出园外来住就好了”。“如今二爷也大了,里头姑娘们也大了,况且林姑娘宝姑娘又是两姨姑表姊妹,虽说是姊妹们,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处起坐不方便,由不得叫人悬心,便是外人看着也不象。”袭人和王夫人的私下谈话,可谓言为心声,从袭人谈话中,我们可知宝玉这个人在男女情欲之方面是会胡来的,随时可能伤及他人。宝玉的这种行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在文明的社会里都是应该受到责罚的。这样一个宝玉,贾政不打才是无理,才是无情,宝玉必将给自己招徕祸害,给贾家埋下祸根。所以《红楼梦》中的其他人,除贾母之外,谁也没有谴责贾政。贾政的情感是内敛的,处事稳重,并非虚伪,而是具有真情,做事说话都合乎情理,道是无情却有情。对宝玉是如此,对其他人也是如此,这里不再评述。刘再复在谈到人物性格时说,“以往我国一些评论,总是先把他确定为反面人物或反动人物,然后又把他一切不确定的感情简单地确定为反动感情,把他的亲子之爱确定为‘虚伪’。其实,如果他的感情果然是这样确定,他的性格就谈不上丰富了。“f这里刘再复先生从文艺创作和文艺批评的角度,告诉了我们应该怎样来看待文艺作品中的人物了。这应该是正确的立场和方法。

三、 宽柔与善道

前面说到贾政打宝玉的真正原因是贾政听了贾环说宝玉在王夫人房里强奸金钏不遂,导致金钏投井。如果你承认这一点,我们就值得对贾政这个人物作出新的评价。周先慎先生在他的《明清小说》中讨论宝玉挨打时说贾政说“‘我家从无这样事情,自祖宗以来,皆是宽柔以待下人’的话不足为信,在贾府里这一类事件必然是司空见惯的,这才使得聋老婆子不以为奇。”7.这说法对,又不对,封建社会像金钏这样被逼惨死的现象是司空见惯的,不足为奇的,在曹雪芹所描写的宝玉所生活的这个贾府也是司空见惯的,不足为奇的,但在这以前的贾府,既祖宗的贾府是否是如此呢?书中没有叙述,不能断定。即使那个时代是如此,我们也没有充足的理由推测祖宗的贾府是如此。虽然贾政手里的贾府是残忍的,也未必能证明贾府是不宽柔的。第二回,作者借冷子兴的口说:“更有一件大事:谁知这样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如今的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了。”雨村听说,也纳罕道:“这样诗礼之家,岂有不善教育之理?别门不知,只说这宁、荣二宅,是最教子有方的。”这里作者运用对话的形式来介绍宁、荣二府,可以看作是曹雪芹对宁、荣二府比较客观的评判。可见上祖是“翰墨诗书之族”,“诗礼之家”,“教子有方”,断然不象今天的贾府挥金如土,荒淫无耻,勾心斗角,残害无辜。这倒说明贾政的祖宗是宽柔的以待下人。正因为如此,冷子兴才评判说“如今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如今的贾府却是“视人命如草芥”8.也不能就说贾政也如此。“贾政是一个封建统治者,但他和其他任何一个封建统治者又不同。”9.贾政对府里所发生的违背仁义道德的许多事情,是不知情的。贾政是封建统治者中的正派人,是贾府中最有仁义道德的人,是宽柔之人。贾政听到金钏之死,说“我家从无这样事情,自祖宗以来,皆是宽柔以待下人”,从贾政知祖宗之情况,不知脚下贾府之内情的角度来看,贾政的话并非虚伪,反而说明贾政是讲宽柔的,是讲仁义的,是讲善的。贾政是恶的吗?“关于善恶的组合,即承认一个人往往具有善的一面,又有恶的一面,任何一个人都是善恶组合的矛盾体,这是世界范围内的作家早已注意到的。”10.但曹雪芹在表现贾政这一形象时倾向于他的善。纵观《红楼梦》曹雪芹始终没有让贾政做伤天害理、违背人性、良心的事,这就清楚地表明了作者曹雪芹对贾政的审美评判。“第三回,作者写贾政‘为人谦恭厚道’。这也可以看作是对贾政的审美评判。”11.第三回,贾雨村来投荣府,作者用叙述的语言写道:“彼时贾政已看了妹丈之书,即忙请人相会。见贾雨村相貌魁伟,言语不俗,且贾政最喜读书人,礼贤下士。济弱扶危,大有祖风;况又系妹丈致意,因此优待雨村,更又不同。”“这里,‘礼贤下士,济弱扶危’,就是作者在描写贾政接待贾雨村时,直接用自己的语言对贾政所进行的审美评判。”12.我们这样来评价贾政是否在赞美封建统治者呢?这是需要进一步讨论的问题。

我认为评价一篇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应像评价作品、作者一样,不应站在某一阶级的立场和感情上去作出评价。这样的评价永远也不能被公认。因为这样的评判在评判之前就已经带有偏见,不可能是公正的。比如,当我们说别人存在历史的、阶级的局限性时,自己同时陷入了这一局限中,站在一定历史时期的阶级立场上去评价文艺作品,那只不过是把文艺作品当作政治统治者的宣传工具,那不是在对文学艺术审美,而是对文学艺术的利用。评价文学作品中的人物,更不应带有阶级的情感来评判人物的善恶,而应站在人类文明社会普遍的人的立场上来光照。人类文明社会之所以说文明,就是讲人道。没有人道就意味着人彼此的恶意伤害,这绝非是善道。“人道主义的一个基本原则就是把人当作人。”13.这“人”包括自己和别人。没有把人当作人,就是不人道的,不是善道,是恶道,是毫无道德可言的。“在一切有关道德问题的批判性分析,我们始终要记住:生命至上,善良为本,公平公正,诚实守信以及个人自由等,应是须臾不可偏离的一些最重要的价值原则。” 14

“宽柔待下”就体现了贾政对人的尊重。宝玉对金钏,对女人的需求,这本是人的自然本性欲求,无可厚非,但在那样一个封建社会的环境下,在他所处的那个家庭环境下,他的行为对像金钏这样的奴婢来说,后果他应该是知道的,就算年纪小未考虑到这么多,他的行为事实上造成的后果就是造成王夫人也非本意地致金钏于死地。其结果是恶的,再说金钏的行为不对任何人造成可能的根本伤害,宝玉虽然并非恶意,但宝玉的行为的本质是不善的。“如果一种选择、行为或规则在实践中并不能产生或带来善的结果,就不能认为这种选择、行为或规则是道德的;反过来,一种选择  、行为或规则如果能在实践中产生或带来善的结果。那么不管他的动机是什么,我们都有理由认为它是道德的。”15.贾政达宝玉就是制止不道德的 、不善的行为的发生。主观上可能不是,但客观上却是给金钏主持了公道,这表明了贾政是不允许这种不尊重人的事情发生的。金钏是谁,贾政可能不知道,金钏是人贾政是知道的。如果死的是猫、狗,不是人,贾政可能不会如此打宝玉。贾政打宝玉是因把金钏当人看了,虽然她是奴婢。贾政的打也意味着不准宝玉再在其他人身上做这样有辱祖宗颜面,有伤他人生命的事;也意味着保护了其它女孩子的清白与生存。贾政是宽柔待下的,他的行为是善的,他是讲人道的。整个《红楼梦》表现的是贾政的正派,虽然整个贾府是吃人的,但贾政从未逼死过人,未做过没有人性 、没有人情的事。第112回,周瑞引贼偷窃,贾政是叫人将他捆了,送到衙门审问,自己并没有依仗权势私自用刑,这是治恶。贾链罚奴才们补起被偷窃的银两,贾政听了把眼一瞪道:“胡说,老太太的事,银两被贼偷去,就该罚奴才拿出来么!”这就是贾政的宽柔、正气、人性、人道、善道。第九十九回,写贾政赴任,听说“外省州县折收粮米勒索乡愚,这些弊端”,“便与幕宾商议出示严禁,并渝以一经查出,必定详参揭报”。跟随的那些家人本以为“到了任,银钱是容易的了。不想这位老爷呆性发作,认真要查办起来,州县馈送一概不受。”可见贾政廉正为官、为民。李十儿劝老爷与节度往来,贾政说:“胡说,我这官是皇上放的,不与节度做生日便叫我不做不成?”李十儿又说应上和下睦,贾政听了这话道:“胡说,我就不识时务吗?若是上和下睦,叫我与他们猫鼠同眠吗。”可见贾政并不愿与贪官酷吏为伍,同流合污。认为这样做贪官“送了命还不要紧,必定将祖父的功勋抹了才是?”第101回,贾政说:“我是对得天的,从不敢起这钱的念头。”贾政的廉洁是经受住了考验的。贾政的廉洁无论对皇帝,对国家还是对自己,对百姓都是其善的表现,是为政的善道,是人道的,是道德的。不管他廉洁的原因是什么,为官廉洁,无论是中国,还是外国,是过去,还是现在 、将来,都是被人类普遍认同的行为,仍然是当今为官者应该具有的基本的品格。

贾政的宽柔,善道是一贯性的。“如果人物性格的发展缺乏一贯性,人物形象就会失去说服力。”16.但贾政的善无法挽救贾家的衰亡的命运,就像包括贾政在内的正统派封建统治者一样,无法挽救封建社会的衰亡。封建社会的各个角落都散发着腐朽的气息。贾政的贾府也一样,充满着荒淫、欺诈与血腥罪恶,美好的东西都被践踏或丧失,在善与恶,人性与非人性的较量中,善失败了。这与贾政疏于执家有关,更与贾母对家人的宽容、纵容有关。贾政啊,这是你最大的罪过,让恶泛滥!

四 、结语

贾政是一个封建官僚,当然身上是封建的东西,从推动社会发展的角度来看,是没有顺应历史潮流,有一定阻碍作用。但他更是一个人,身上有许多值得肯定符合人性、人道的善的东西。不管他身上有没有我们不喜欢的东西,如果我们从人类的普遍情感和人性善恶的角度来看,贾政是值得肯定的人物。我想无论评价什么人物,无论是古代的还是现在的,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是统治阶级还是被统治阶级;你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都不要忘记人的善恶,善的就应该颂扬,恶的就应批判。应尽可能站在人类的普遍性立场上去作审美观照。

参考文献

(1)《中国文学史》四,人民文学出版社,游国恩 、王起、费振刚等主编。

(2)《明清小说》北京大学出版社    周先慎著

(3)《曹雪芹美学思想》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   李传龙著

(4)《性格组合论》上海文艺出版社     刘再复著

(5)《艺术哲学》湖北人民出版社    刘纲纪著

(6)《文学是人学新论》花城出版社   李  吉力著

(7)《哲学引论—中西哲学基础问题举要》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出版社   曾志主编

(8)《现代小说技巧初控》花城出版社   高行健著

(9)《中国古代文学》   于非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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