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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孙俊红

研究一个作家的作品,不光要研究作品所处的时代背景,还要研究作者的家庭背景,进而从背景中找出影响作家创作的因素,这种方法既常用又实用。就拿《红楼梦》来说,研究曹雪芹及其家庭情况的形成了“曹学”,研究《红楼梦》及其影响的形成了“红学”,还有由此衍生出的“探佚学"、“秦学"等。太多的探铲对准了这些领域,每一处都掘地刨根。岂止是“迷",简直都着了“魔"。张爱玲更甚,她是“魇"。幸而都仿佛搭着了《红楼梦》的一点脉。说来《红楼梦》真是一块“宝玉",从不同的角度看,它折射的光都不一样;从不同的点切开,它的纹路都不一样。

解《红楼梦》,从“演"和“源"这两个点切开,可以看到文本中,贾家从贾复到贾兰,家族脉络十分清晰。在《红楼梦》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里,通过冷子兴和贾雨村的对话,告诉了我们贾家的渊源:遥远的东汉,有贾家的先祖贾复。贾家真正的发迹是从“贾演"和“贾源”开始的。他们可不是两个普通人物。贾家的荣华富贵,都从他们这里“发源";贾家的兴衰际遇,才因此“上演"。向来我只把这两个字当成人名看待,然而细细琢磨,觉得这两个字绝不是曹雪芹信手拈来的两个字,而是经过仔细挑选后所用的两个极为重要的字眼。我的理解是:曹雪芹写《红楼梦》是从“源"开始“演"起的。

但当然“贾源"是“假源",人们自然会联想到“真源"。曹雪芹“演"入《红楼梦》里的现实中的“真源"至少应该有四个:

一是“汉的曹参"。曹家的“古代史",也许可以追溯到西汉曹参这个“源"。《红楼梦》文本里因为是“贾家",所以写的是“东汉的贾复",曹雪芹的真正所指应是“西汉的曹参"。已有人考证曹雪芹是汉朝功臣曹参的后代,这就涉及到是与不是的问题。其实是与不是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曹雪芹要借《红楼梦》“演"“曹家的兴衰史"。因为汉朝年代久远,曹雪芹只是提一提罢了。就像文本里的贾复,也就通过贾雨村的口一带而过。二是“魏的曹操"。薛小妹新编怀古诗十首,第一首《赤壁怀古》,说的就是曹操。曹操实在是个大能人,以曹雪芹论人论事论史的态度,我揣测曹雪芹虽然在《红楼梦》开头把他归到“大恶"里,但也许还能理解他之一二,否则也不会把他放在第一的位置,也不会写出“无限英魂"字样来。然曹雪芹虽则能理解,但绝对不会引他为荣。为什么?不为什么,就为曹家有更经得起历史检验的大人物——薛小妹怀古诗第二首《交趾怀古》提到的宋朝大将河北真定曹彬曹玮父子。从第三首开始,也许才是清朝江南“曹寅曹雪芹家史"了。从“汉曹"、“魏曹"、“宋曹"到“清曹",曹家的家族脉络也体现得十分清晰。《红楼梦》文本里对贾家是集中介绍,而曹家是零零碎碎、或明或暗地体现。

张爱玲坚持认为《红楼梦》是创作的小说,这是对的。在所有试图走近曹雪芹的人中,她离他最近。作家把作家的脉总比非作家把作家的脉更让人信服些。但她也承认《红楼梦》里有“自传"的成分,她自己的小说,如《金锁记》就是“各有所本"。美国小说家托马斯·沃尔夫在自传体论文《一部小说的故事》中指出:“一切严肃的作品说到底都必须是自传性质的,而且一个人想要创造出一件具有真实价值的东西,他便必须使用他自己生活中的素材和经历。"
但这个“自传",不能单纯地理解成“江南曹家传"或“曹雪芹自传",而是从汉开始的“曹家大传"。天下曹姓人虽然多,曹雪芹也就选了最有代表性的四家。曹雪芹明搭“贾"家的架子,一路“演"来都是“曹"家的兴衰大戏。四者中前两者属介绍性质的,从创作的角度出发,是“演"的内容但不是“演"的重点。后两者中有关“清曹"的研究不用说是够多的了,本文将探铲伸向了“宋曹"。因为《红楼梦》里综合的有宋朝曹彬家的内容,至少在主人公贾宝玉身上,就集合了曹彬曹玮曹佾父子孙三人大量的事迹行状,曹雪芹经过汰选、加工、提炼后“演"进了《红楼梦》里——有“蛇迹灰痕"可循。

一、“宁”和“荣”的“拆合”

《红楼梦》里贾府最醒目的两块大招牌:“宁国府"和“荣国府",最显赫的领袖“宁国公"和“荣国公"。那“宁"字和“荣"字非常可疑。我以往的错处在于“见山是山",只把它们当成招牌和封号看,就像当初只把“演"和“源"当人名看一样,哪里想到曹雪芹另有讲究,“演"原来是写作方式,“源"原来是写作素材呢!

《红楼梦》里用了不少“拆字法",如“自从两地生孤木"、“一从二令三人木"等。曹雪芹此处会不会也用了这种方法呢?拆下“宁"的上部“宀”,拆下“荣"的下部“木",合起来就是“宋"字。曹雪芹或者要告诉我们《红楼梦》有宋朝的“戏"演在里面?

二、关于“宝玉抓周”

贾宝玉是《红楼梦》的主人公,他的第一次登台亮相不用说是很重要的,曹雪芹安排宝玉亮相的第一件事是“宝玉抓周"。

看得出曹雪芹写《红楼梦》是决心跳出“才子佳人"的窠臼,另写出一套路数来,所以一开始就精彩纷呈。首先是“云山雾海神仙玄幻"惝恍迷离,然后是“真事隐"、“假语存"令人费解,接着是林黛玉、王熙凤、贾府三艳的出场令人目不暇接。前三回太多的信息量使人们忽略相对来说比较“小儿科"的“宝玉抓周"并不奇怪,殊不知这个“抓周"才大有来历,它是贾宝玉性格的最初展示,也是贾宝玉一生行状的缩写。

有关“宝玉抓周",书中是这样描述的:

那年周岁时政老爹便要试他将来的志向,便将那世上所有之物摆了无数,与他抓取。谁知他一概不取,伸手只把些脂粉钗环抓来。政老爹便大怒了,说:“将来酒色之徒耳!”因此便大不喜悦。独那史老太君还是命根子一样。

“抓周”是中国旧俗,民间流传得比较广。古人认为孩子的语言或行动有一种神秘的预测未来命运的功能,而父母对孩子的命运是十分关注的,或者说有一种预卜孩子未来的愿望和好奇心。想来“抓周”只不过一种游戏,但贾家是那样认真,贾政又是那样看重,还有点深信不疑,以至于影响了他对贾宝玉的看法,那就不能等闲视之了。不仅如此,“抓周"在古代还可以堂而皇之地登上正史。

似乎仅有一例,那就是北宋大将曹彬的“抓周"。《宋史》卷二五八,列传十七,8977页有如下记载:

曹彬,字国华,真定灵寿人,彬始生周岁,父母以百玩之具罗于席,观其所取。彬左手执干戈,右手取俎豆(古代祭祀时盛牛羊等祭品的器具),斯须取一印,他无所视。人皆异之。

曹彬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宋史》对他的评价是:“彬性仁敬和厚,在朝廷未尝忤旨,亦未尝言人过失。伐二国,秋毫无所取。位兼将相,不以等威自异。遇士大夫于途,必引车避之。不名下吏每白事,必冠而后见。居官俸入给宗族,无余积。”

由此看来,曹彬被誉为是“宋良将第一”,并不为过。曹彬披甲执锐,戎马一生,灭二国而分毫不取,为大宋朝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宋朝有资格配飨宋太祖庙的只有两位:一个是赵普,另一个就是曹彬。曹彬周岁时抓到的戈、印、俎豆成了他一生经历的真实写照,也象征了“曹家"初创的艰辛和曾经的荣耀。

那么,“宝玉抓周"和“曹彬抓周"之间到底有些什么关系呢?或者说,曹雪芹是不是受“曹彬抓周"的启发而写出了“宝玉抓周"呢?答案应该是肯定的。曹雪芹把“曹彬抓周"“演"进了“宝玉抓周"里,目的大致有二:一是定下“性格基调",突出贾宝玉的性格特征,贾宝玉的所作所为与“抓钗环"大有关联。二是定下“末世基调",曹雪芹借贾宝玉这个艺术形象对“曹家子孙"(甚至包括自己在内)进行了最严厉的批评和最深刻的反思。从曹家的风云人物“执戈抓印"到曹家末世子孙“抓钗环",曹家盛世不再,繁华已如云烟,曹雪芹能不发出“一代不如一代"的感慨!

三、“何宝何玉"

曹雪芹写贾宝玉,谐音为“假宝玉",意思是“真石",只怕曹雪芹在暗喻《红楼梦》“演"的是“真事"或“真实"。那么“真宝玉"从何而来?除了《红楼梦》开头提出的“无材补天"幻形入世这个来历之外,还有出处。

关于“宝玉"两个字的出处,周汝昌先生考证的是:

《石头记》的主人公取名宝玉,寓意何在?人们必定会答:他是石头变美玉而投胎入世的,故名宝玉,这也原来不错。然而只说着了一点一面。其实内还藏有“玄机"。

按雪芹太高祖名世选,本来单名一个“宝"字。宝生振彦,振彦生玺,玺即雪芹之曾祖。玺本来叫尔玉,与兄尔正排行“尔"字。有一次,康熙帝把“尔玉"二字写连了,成为“玺"字,因是御笔,无人敢“改正",于是尔玉就用“玺"为御赐名了。

这就是说:“宝玉"一名,是暗用自家太高祖与曾祖的“合名"。

有学者调查得知:曹家规矩,子孙隔代取名可以犯祖讳,不算错误。雪芹有意特用“宝"联“玉”,也不算犯讳。(见周汝昌《红楼夺目红》274页,作家出版社)

如果“曹家规矩子孙隔代取名可以犯祖讳"这个说法能成立,那么关于“宝玉"的出处,除了周汝昌考证的影指清朝曹玺,若从“源"追溯一下,曹雪芹似乎还指宋朝曹彬的三子曹玮。

史载曹彬的儿子们有:曹璨、曹珝、曹玮、曹玹、曹襱、曹珣、曹琮。皆是“玉"字辈。《红楼梦》里贾家的“玉"字辈,似从此“演"出来,最值得注意的是:曹家的“玉"字辈里,功勋最卓著的,是曹彬的三子曹玮。曹彬临终向皇帝推荐自己的孩子“臣二子材器可取……皆堪为将……璨不如玮",意思是长子曹璨不如三子曹玮。曹玮在《红楼梦》里出现过,就是第五十一回薛小妹新编怀古诗十首,第二首《交趾怀古》“铜铸金镛振纪纲,声传海外播戎羌。马援自是功劳大,铁笛无烦说子房”,讴歌的就是曹彬曹玮父子。其中“声传海外播戎羌"说的就是曹玮的事。曹玮死后配飨宋太宗庙。
曹玮是曹家“玉"字辈的人,他的字就是“宝臣"。贾宝玉的“宝玉"二字,或者“源"于此,也未可知。
四、关于“曹国舅"

曹雪芹塑造的贾宝玉,面貌不用说是好的了,“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贾宝玉的身材怎样?清虚观打醮,张道士说贾宝玉的形容身段、言谈举止和荣国公相像,虽有恭维的成分,贾母着实伤感了一番,应知张所言不虚,贾宝玉应是“美仪度"。性格也和善,就是窝心脚踹得袭人吐血,也没谁说他“暴虐"。他似乎没有弹过琴,但音律是通晓的,否则也不会把“洒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唱得那么凄婉动人,以至于大家齐声喝彩。除此之外,他还骑过马,射过箭,下过棋,但没有斗过牌。至于诗词,那还用说吗?

贾宝玉是如此特殊的一个人物,现在要提的问题是:曹雪芹是以谁为摹本塑造贾宝玉这个艺术形象的?是顺治帝?是纳兰性德?还是曹雪芹自己的自画像?不敢武断地说都不是,但可以说有更是者在,那就是曹佾。《宋史·外戚传》里载:

曹佾,字公伯,韩王(曹)彬之孙,(宋仁宗)慈圣光献(曹)皇后弟也。性和易,美仪度,通音律,善弈射,喜为诗。

若是曹佾人们觉得陌生,那么“八仙"之一的“曹国舅",中国人是不会觉得陌生的。从《红楼梦》第六十三回芳官唱《赏花时》提到“吕洞宾"可知,曹雪芹对“八仙"故事并不陌生。同理,曹雪芹也应知“曹国舅"故事。

曹佾是曹彬之孙,曹襱之子。他“性和易,美仪度,通音律,善弈射,喜为诗"。别的且不论,单就最简单的字面意思论,说曹雪芹塑造贾宝玉这个艺术形象有曹佾的成分在,不至于招致非议吧,此其一。

其二,“国舅"这个词在《红楼梦》里出现过。第十六回贾元春才选凤藻宫,加封贤德妃,王熙凤对贾琏开玩笑道:“国舅老爷大喜!国舅老爷一路风尘辛苦。"但贾琏到底是隔了一层的“国舅",正经的国舅是贾宝玉“贾国舅"。曹雪芹是不是隐指“曹国舅"这个“真国舅"?

其三,《宋史》载:“高丽国献玉带为秋芦白鹭,纹极精巧,诏后苑工以黄金仿其制为带,赐佾。"——以示尊宠之意。以曹寅藏书之丰,曹雪芹又喜读野史外传,我疑曹雪芹知道这个典。而且受这个典的启发,把“金带代替玉带"处理成艺术化的“金玉说"是现成的材料。《红楼梦》里出现过“玉带",就是林黛玉的判词“玉带林中挂"。除此之外,还得说明一下:高丽国献的“秋芦白鹭"玉带当然是珍贵无比,听名称极富诗意和美感,应有许多珍贵之处。但这个典只突出了“玉带"的“色"和“纹"——色是白色,纹是极精巧。
《红楼梦》里不止一次地提到了贾宝玉的“玉",那么,贾宝玉的“玉"是什么样子呢?列举如下,可与“秋芦白鹭"玉带相对照:

第三回回前批曰:宝玉衔来,是补天之余,落地已久,得地气收藏,因人而现。其性质内阳外阴,其形体光白温润,天生有眼可穿,故名曰宝玉,将欲得者尽宝爱此玉之意也。

第八回里:宝钗托于掌上,只见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

第三十五回里:宝钗说:“若用杂色,断然使不得,大红又犯了色,黄的又不起眼,黑的又过暗。等我想个法儿,把那金线拿来,配着黑珠儿线,一根一根的拈上,打成络子,这才好看。"

这块“玉"是什么颜色?曹雪芹故用幻笔,吊人们的胃口。我们不怪他,文学应该有这样的艺术化处理。其实,这块“玉"是红是白都不重要,曹雪芹已透露了足够的核心内容:一是“玉"有“纹";二是“玉"要配“金"才好看。

如果真要刨根问底,那么我的理解是:“玉"是白色。第三十五回“白玉钏亲尝莲叶羹,黄金莺巧结梅花络",是“玉色正文"。曹雪芹以极其巧妙的方式告诉了我们“玉"的颜色,与“黄金"相配的是“白玉",和“秋芦白鹭"玉带是一个颜色。

其四,曹彬的第五个儿子曹襱的一个女儿是宋仁宗的皇后——慈圣光献曹皇后,即曹佾的姐姐。曹雪芹塑造贾元春的形象是不是以曹寅之女——平郡王纳尔苏的福晋为本?也许是,但曹雪芹也许更以曹皇后为本。贾元春省亲的仪仗排场礼制,郡王纳尔苏的福晋能如是乎?还有,纳尔苏的福晋有后代吗?曹皇后和贾元春一样无后。

现在要提的第一个问题是:谁用“金带"代替“玉带"赐给了曹佾?也许下诏的是皇帝,但意思肯定还是皇后的意思。

第二个问题是:皇帝皇后赐曹佾的东西不会少,为什么单单记下了“金带代替玉带"这一个?

《红楼梦》第二十八回里贾元春也赐过贾宝玉“礼物",是打发夏太监赏赐端午节的礼:

只见上等宫扇两柄,红麝香珠二串,凤尾罗两端,芙蓉簟一领。宝玉见了,喜不自胜,问“别人的也都是这个?”袭人道:“……你的同宝姑娘一样。林姑娘同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只单有扇子,并数珠儿,别人都没了。"宝玉听了笑道:“这是怎么个缘故?怎么林姑娘的倒不同我一样,倒是宝姐姐的同我一样!别是传错了吧?"

接着是同回“金玉"两次出现:

宝玉见了黛玉,……(黛玉)因说道:“我没这么大福禁受,比不得宝姑娘,什么金什么玉的,我不过是草木之人!"宝玉听他提出“金玉"二字来,不觉心动疑猜。

……

薛宝钗因往日母亲对王夫人等曾提过“金锁是个和尚给的,等日后有玉的方可结为婚姻"等语,所以总远着宝玉。昨日见元春所赐的东西,独他与宝玉一样,心里越发没意思起来。

历史有太多的空白需要阐释,也同时留下了许多想象的空间。曹佾的一生,在《宋史·外戚传》里,不过几百字就概括完了。“秋芦白鹭"倒占重要一节,令人起疑:“曹皇后‘用金代玉’”赐曹佾暗示了什么?仅仅是“以示尊宠"吗?还是“另有文章"?

后回里“宝玉完婚",曹雪芹是以什么方式写成的?宝玉的婚姻里有来自贾元春的旨意和力量,这是毋庸置疑的。元妃赐婚决不会是下旨,那么是什么方式?是类似于“金带代替玉带"式的暗示吗?

要是用“贵妃口谕"的形式,那就太没有“艺术含量"了。以曹雪芹之高才,焉能如此为之!电视剧这一节处理得比较简略,想造成“意会而不言传”的效果。其实“意会而不言传"可以有更好的方式:有关宝玉的婚姻大事,贾府里“两派"都不直接挑明,也无法挑明。王夫人求助于贾元春。恰逢真真国送来了“纹极精美的玉带",贾元春“诏后苑工仿其制为带",像二十八回打发夏太监送端午节的礼一样,“赐宝玉,以示尊宠。"王夫人就不用说了,贾母贾政自然也心领神会。曹雪芹极有可能是受“秋芦白鹭"这个典的启发而“演"这一节内容的。其五,史里虽不载曹佾修仙成道,但民间盛传他出家成了道人,原因是其弟欺男霸女,曹国舅受了牵连,只好以出家了结。此事真实不真实,也不重要。关键是人们已将曹佾定格为“八仙"之一的“曹国舅",并广为流传。老百姓们可不管曹佾不曹佾,只认“曹国舅"。《红楼梦》里“贾国舅"的结局也是出家,只不过做了和尚。《红楼梦》一开始就是“一僧一道远远而来,生得骨格不凡,丰神迥别"。

以上探讨了《红楼梦》主人公贾宝玉这个艺术形象,曹雪芹“演"的有曹彬家三代人的故事,“演"的最多的还是曹雪芹自己,也许还有同时代一些贵公子哥们的。说到底贾宝玉不是哪个人的“画像",而是个“综合体",是曹家灵秀之气物化成的一块通了灵的“宝玉",也是一块具有象征意义的“宝玉"。然后“寄生于曹家",即《红楼梦》文本里的两首《寄生草》。

五、关于“笏满床"

“笏满床"出现在第一回,甄士隐解注“好了歌",第一句是“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除了“笏满床",另有一处是“满床笏"。清虚观打醮,贾家神前点了戏,第一出是《白蛇记》,第二出就是《满床笏》,唱的是唐朝郭子仪“七子八婿"都做了大官,下朝回到府里,笏板摆了满床的事。还有一个就是贾母八十寿辰,江南甄家送了寿礼——满床笏。

不管是“笏满床"还是“满床笏"意思都一样的——朝里有一大批当官的。但无论书里的贾家,还是曹寅为代表的江南曹家,称“笏满床"都有点牵强。

先说书里的贾家。第十三回《秦可卿死封龙禁尉》里,贾家男子有头脸的人物集体亮相,出场的计有“四代二十八"人,其中如贾代儒、贾芸、贾芹等,似乎还没有“执笏板"的份。就是贾蓉要谋一个体面些的官,还要花一千二百两银子。如果说这已是“末世",那么《冷子兴演说荣国府》里,从“荣宁"二公起的“盛世"里,“执笏"的似乎也不多。

再说江南曹家。江南曹家在悠长的康熙朝里是被特别宠遇的特殊家庭,虽赫赫扬扬,官高权重,但曹家从曹世选开始,似乎人丁并不旺。“执笏"的人不多,也就论不到“笏满床"了。

河北真定曹彬家就不一样了。曹彬曹玮有资格配飨太祖太宗庙不是谁家都有的殊荣。曹彬有七个儿子,和郭子仪的七个儿子比一点也不逊色。郭家娶来了公主,曹家出了两个皇后。慈圣光献曹皇后薨后,“帝推恩曹氏,拜佾中书令,进官者四十余人"。称“笏满床"真正一点也不虚。

综上,可总结两点:一是从《红楼梦》的“纵剖面"上说,从“汉曹"、“魏曹"、“宋曹"到“清曹",曹家的家族脉络十分清晰。二是从《红楼梦》的“横切面"上说,有大量的“宋曹"内容在内,尤其是主人公贾宝玉身上,更多地体现了曹彬家父子孙三人的事迹行状。曹雪芹要借《红楼梦》表现自己的“家族情结",从“源"开始“演"曹家的“古代辉煌史"和“现代衰落史"。至于曹雪芹要把曹家同康、雍、乾三朝的根根秧秧,曲曲折折地“演"进《红楼梦》,我想,那是肯定的。

作者简介:孙俊红,平顶山市委党校科文教研室讲师。

参考文献:

[1][元朝]脱脱著:《宋史》,人民文学出版社,第8977页。

[2]周汝昌著:《红楼夺目红》,作家出版社,2003年版,第274页。

[3]托马斯·沃尔夫著:《一部小说的故事》,三联书店,1991年版,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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