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读】
无悔将家子,为人沉骘(沉稳安定),有奇略,习(熟悉)知边事。结发(古人男20岁束发而冠,女子15岁束发而笄,表示成年)与羌人战,大小数十遇(遭遇,交战),未尝败北,斩级捕虏获牛马橐驼动(动辄)以万计。与其兄馆使皆为边人所推(推崇),号(号称)“二高”云。
元丰五年,延帅与二诏使城(筑城)[于]永乐,问于无悔。[无悔]对曰:“永乐,羌人必争之地,而无险阻,无水泉,一日(一旦某一天)寇至,何以能守?”诏使大怒,以为沮议(非议,异议),谴(受谴责)归延安。既城[于]永乐,羌人数十万奄(覆盖)至,城中戍者才三万人。馆使谓诏使曰:“虏众十倍于我,若(如果)其尽(全部)至,不可当(抵挡)也。我尝破其众于无定河川,今前队嚣甚(十分喧闹),有惧我心,及未定(安定)击之,虽众(多)可走(使……败走)。”诏使不许(同意),曰:“王者之师,不鼓(击鼓攻打)不成列(队列)。”馆使以足顿地曰:“事去矣!”已而城外围数重,诸将出战,无生还者。俄(不久)夺我水寨,城中穿井数十,皆不获泉。士卒饥渴困甚,不能执兵,城遂(于是)陷(陷落),二诏使及馆使皆死之。于是议者皆以(认为)“二高”料敌,有古良将之风,惜乎诏使之不能用(不被任用)也。
元佑二年,余为(做)汝南学官,被(接受)诏(诏命)至京师,以疾归。无悔亦以(因)失边帅意(心意),徙(迁移)内地,钤辖(qián xiá,官名,南宋多为虚衔和闲职;作动词,统帅)此郡兵马。相从(跟从)于城东古寺,日饮无何,绝口不挂时事。余酒酣,悲歌声震林木。无悔嗔目熟视,发上冲冠。人多怪之,余二人自若也。
无悔一日出(拿出)诸公所与尺牍,自韩魏公以下百余番,属(要求)余跋尾。余欣然濡笔,因以永乐之事载之,庶几(希望)见诸公所以(用来)称道无悔者,非虚语也。
【评析】
秦观自幼立志高远,渴望有朝一日能领兵打仗,施展才能,收复汉唐以来的故国失地。但中进士后,仅仅得到了一个蔡州教授的闲职,与他的初衷大相径庭。失望之馀,他遇到了同样失意归来的边将高无悔,二人都怀才不遇,满腔忧愤无处发泄,于是相约来到了蔡州城东古寺,“日饮无何,绝口不挂时事。余酒酣,悲歌声震林木。无悔嗔目熟视,发上冲冠。人多怪之,余二人自若也。”把两人满腹牢骚,欲哭无泪,狂放不羁的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人多言秦观诗失之软弱,其实不然,观此文,秦观亦有金刚怒目式的铮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