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净胡天牧马还，
月明羌笛戍楼间。
借问梅花何处落，
风吹一夜满关山。
——高适
“雪净胡天牧马还，月明羌笛戍楼间”。诗人借助于“雪、胡天、马、明月、羌笛、城楼”等意象，描绘了一幅边塞奇特实景画面：塞外，“胡天八月即飞雪”，可现在冰雪消融；日暮时分，戍边将士赶着马群归来；天空，苍茫辽阔，明月清辉，轻柔温婉；戍楼之上，笛声婉转，悲凉哀怨，似诉衷肠，飞出戍楼，飘越山野。诗人主要通过景物描写，诉诸读者的视觉，刻画边塞特有风光，少了边塞诗中常见的刀光剑影，战马嘶鸣，戍角满天的惨烈、紧张景象，营造了一种和平宁谧的气氛，它与作者选取的“雪净”、“牧马”等意象相关。大地解冻、牧马晚归，意味着胡马北还、边境战火平息，为全诗奠定了开朗壮阔的基调。
高适的边塞诗，以描写边塞奇特风光和戍边将士的生活而响彻诗坛。此诗主要抒发了戍边将士的思乡之情，其艺术特色集中表现于虚实相生。那么，诗歌中的虚实相生的艺术特色是如何表现的？有何艺术效果？
诗歌中的“实”，是指客观世界中存在的实象、实事、实境。如《念奴娇·赤壁怀古》的“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写赤壁险峻的形势；《雨霖铃》的“寒蝉凄切，对长亭晚”“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写两人分别之情形。“虚”，是指想像景或梦境。大体包括三类：一是神仙鬼怪世界和梦境。诗人往往借助虚无的境界以反衬现实，可称之为以虚象显实境。如《梦游天姥吟留别》的“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其仙境即是一个虚象。二是已逝之景之境。它是作者曾经历过或历史上曾发生过的景象，但现时却不在眼前。如《念奴娇·赤壁怀古》的：“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火烧赤壁这一史实，已不在眼前，故是虚景。三是设想的或未来之境。它是未发生的，是诗人想像的。如《雨霖铃》的：“今霄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以设想别后景物，渲染别后愁情。
“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梅花落》本是笛子的曲调。作者却将“梅花何处落”中的“梅花落”三字拆用，嵌入“何处”二字，意思是何处吹奏《梅花落》？以设问起句，边塞之地，怎见梅花？既把无形的笛声化作可感触的具象，产生听觉与视觉的通感；又从想像的角度，营造了一种虚景：似乎风吹的不是笛声而是落梅的花瓣，花瓣四处飘散，一夜之间，洒满关山，洒满关山的花瓣似乎为将士绵绵不绝的乡愁，随着纷纷坠落的音符而飘散。这一虚景又与雪净月明的实景和谐统一，构成了虚实交错、美妙阔远的意境。戍边将士由听梅花曲而想到故乡的梅花，想到梅花落满关山的景象，诗歌也就自然抒发了戍边将士的思乡之情。
此诗的虚与实相辅相成，虚是在实的基础上通过想象创造出来的，二者之间又互相联系，互相渗透与互相转化，以达到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的境界，从而大大丰富诗中的意象，开拓诗中的意境，为读者提供广阔的审美空间，丰富审美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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