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与柳如是

作者：严中
《红楼梦》第五回[红楼梦引子]:“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试遣愚衷:因此上,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怀金”指怀薛宝钗。这首“主题歌”明白无误地道出了薛宝钗与“红楼梦”的关系。

“秦淮八艳”之一的柳如是,本姓杨,名爱,改姓柳,名隐,又改名是,字如是,号河东君,又号蘼芜君。吴江人,一说嘉兴人。早年曾与陈子龙(字大樽,号卧子)同居,他们把同居的松江南园的南楼,称作“红楼”。

不仅如此,他们对于在南园里度过的那段感情炽烈。充满无限情趣的共同生活,难以忘怀,追忆不已。为此,写下了许多离愁别恨的诗词。陈子龙曾用《春日早起》为题,作过两首七律,其一云:“独起凭栏对晓风,满溪春水小桥东;如知昨夜红楼梦,身在桃花万树中。”

随后,柳如是作《江城子》发生感慨,可以算作对他们的“红楼梦”的回应:“梦中本是伤心路,芙蓉泪,樱桃语,满帘飞片,都受人心误。遮莫今宵风雨话,要他来,来得么?安排无限销魂事,砑红笺,青绫被,留他无计,去便随他去。算来还有许多时,人近也,愁回处。”词题曰《忆梦》,意即“梦”醒后对“梦”的追忆。这与《红楼梦》中“演出”的“怀金悼玉的红楼梦”一般情绪。

又,柳如是字号“蘼芜君”,而薛宝钗因居“蘅芜苑”号“蘅芜君”。“蘼芜”,《辞海》注云:“草名,亦名‘蕲’、‘江蓠’。《本草纲目.草部三》:‘蘼芜,一作芜,其茎叶靡弱而繁芜,故以名之。其叶似当归,其香似白芷,故有蕲、江蓠之名’。古乐府《上山采蘼芜》:‘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蘅芜”,《辞海》注云:“芳草名。《拾遗记.前汉上》:‘帝息于延凉室,卧梦李夫人授帝蘅芜之香,帝惊起,两香气尤著衣枕,历月不歇。’徐夤《咏梦》诗:‘文通(江淹)毫管醒来异,武帝蘅芜觉后香。’”“蘼芜”和“蘅芜”都属多年生草本植物,又都香气袭人。且《红楼梦》第十七回十八回写到蘅芜苑内的许多异草时,既有“那香的是杜若蘅芜”,“还有什么丹椒,蘼芜”。当贾政征清客相公们联对时,“那人道:‘古人诗云:蘼芜满手泣斜晖。’”谈到颜其匾时,“宝玉道:‘如此说,匾上则莫若蘅芷清芬四字’”。后来,元妃省亲时,“‘蘅芷清芬’赐名曰‘蘅芜苑’”。第二十三回薛宝钗奉元妃之命移居此处。及至第三十七回探春结社,为了避免叔嫂一类的俗称,各人都起了别号,宝钗住蘅芜苑,李纨便封她为“蘅芜君”。其实,蘅芜苑内原有“蘼芜”,因此,如果元妃将“蘅芜苑”赐名为“蘼芜苑”,李纨因之直截了当将柳如是的字号“蘼芜君”封给薛宝钗亦未尝不可。

再说,《百家姓考略》中载,柳姓属“河东郡”,故柳如是又自称“河东君”。而《百家姓考略》中载,薛姓亦属“河东郡”,因此,薛宝钗也是可以自称为“河东君”的。

还有,柳如是于明崇祯十四年纳为钱谦益妾后,钱即为她建造绛云楼居之。而《红楼梦》中贾宝玉将自居的“怡红院”题名“绛云轩”。后来,薛宝钗当上了“宝二奶奶”,这里自然也就成了她的居所。

凡此种种,说明曹雪芹在著《红楼梦》时,是“用意搜”到柳如是的轶事作为素材来塑造薛宝钗这位冷美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