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和薛姨妈的生日析疑

作者：秦淮梦
杜景华先生在《红楼梦的叙事流年及其隐寓探考》一文中说:“《红楼梦》无论前八十回、后四十回关于年月错杂疏漏俯拾即是，有时也常使人难于以某个‘年岁’为依据，”他对书中“贾母生日”日期存在前后文矛盾一事亦示存疑。翻检《红楼梦》第七十一回，回首明书:“因今岁八月初三乃贾母八旬之庆”，但是，第六十二回探春述说众人生日时却讲:“过了灯节，就是老太太和宝姐姐”，这两处行文前后矛盾显见。贾母的生日究竟是在八月初三，还是在灯节之后，令人难以捉摸。

不过，详阅《红楼梦》有关章节，乃可断定贾母生日当在八月初三无疑。查六十二回探春谈论生日的原话是，“过了灯节就是老太太和宝妞姐，他们娘儿俩遇得巧:”按:原文中老太太的“老”字之前疑夺一“姨”字，或竞是抄手误将“姨”字错抄为“老”宇。此句话如没有误抄漏夺当是:“过了灯节就是姨(老)太太和宝姐姐。”所以，下文才有:“他们娘儿俩遇得巧”之语紧接其后。这“娘儿俩”当指薛姨妈和她的女儿宝钗。第五十七回写薛姨妈的生日，其时令当在清明之前，正月之末，似与宝钗生日的正月廿一相过不远。

按书中第五十七回时序，先有慧紫娟试忙玉，逗得宝玉在桃花树下发呆，偶被雪雁所见，雪雁疑惑道:“怪冷的，他一个人在这里作什么?春天凡有残疾的人都犯病，教是他犯了呆了?”同回第二大段接叙此后一、二日的事写道:“目今是薛姨妈的生日”，……接连忙了三、四天方完备。”可见薛母生日当在“怪冷的春天。”此后书中接写薛姨妈的两件事:一是为薛科一邢岫烟订亲，一是“爱语慰痴颦”，当又过了三、四天。岫烟因囊中羞涩典当寒衣，薛宝钗因而问她:“这天还冷得很，你怎么全换了夹的?”这时序再顺延至第五十八回，便有宫中某老太妃亮，书中又明写:“大观园中因贾母、王夫人天天不在家内.又送灵去一月方回……”此后再接叙:“可巧这日乃是清明之日，贾琏已备下年例祭祀，”按书中这几回文字的时序，薛姨妈生日当在清明前的一个多月，至少也有四十多天至五十天。恰当正月之末。因薛氏母女生日都在正月，故书中的探春才说:“他们娘儿俩遇得巧。”

《红楼梦》原以抄本形式流传，传抄之际难免夺字或误抄，此等错漏处，因抄手而误，其实与曹雪芹无关涉。

【原载】 《红楼梦学刊》1994年第2辑